江南暖的散文
那年初到江南,一个人也不认识。在职业介绍所,游荡好多天,先生终于找到一份工作。他本来就是搞电子的,虽然工资不算太高,总算专业对口。折腾了许多天,我也将就在一个小鞋厂做工,虽然一月只有几百块,也算安顿了。
谁知鞋厂生意不好,刚到腊月就放假。我们去打工的时候,已经是阴历五月份了。春节不打算回家的,当然,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钱,春运路费太贵。那会儿也算是失业了,出去打工是为了赚钱,现在没事做了,内心发慌,工作也不好找。因为已经临近年终,工厂都快放假了,一咬牙,放下高傲的架子,走进了钟点工的行列。
浙江人有个习惯,每到春节,家家都会把家里全部清扫一遍。所以十二月份是钟点工的旺季。钟点工是钟点服务社提供活的,一个小时五元,但是五元的五分之二要提成给服务社,到钟点工手里也就只有三块钱了。
第一次干活,是一个教中学的女老师家。屋子很大,装修得富丽堂皇。遗憾的是,她家里有一个星期没有洗的碗碟等着我。厨房堆得乱七八糟,我在心里叹息,亏待了漂亮的厨房。
把碗洗好,又把家具擦擦,地板也被我擦得亮亮晶晶。我正准备走的时候,她却说让我把卫生间的衣服也洗洗,洗衣机洗不干净的!
那次,是我平生第一次为一个不相识的人洗衣服,而且是内衣内裤。那一刻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。在钟点服务社干了有十来天!遇到了在浙江对我最好的一个人,也是第一个帮我的人,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母。
在她家干活时,她跑前跑后,中午还留我在她家吃饭。闲聊时,说到我们的工钱。她一听就大骂服务社太黑,收的回扣太多了,立刻就对我说,不要在那里做了,我给你联系活儿,你自己单干吧!我感激地点头答应了!
此后的一段时间,我开始自己为自己打工。后来又找了个女人合伙。每一天,老师母帮我联系好她的亲戚朋友。早上六点多就到她家,再由她送我们过去,坐公交车,她每次都抢着付钱。
每到一家,她连门都不进,只是说一句:“中午要煮饭给她们吃啊!”然后就匆匆地离去,她急着回去带外孙呢。
好几次,看着老师母的背影,我的眼睛红了又红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心里装着一份深深的感动,无论在哪一家,都非常认真地做,每次打扫完卫生完离去的时候,主人都会亲切的说一句:“明年一定再来呀!”
那年在老师母的帮助下,做了不少的活,而且每家对我们都非常好!大年二十九做完最后一家,我去向老师母辞行。
她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嘱咐:“明年早点来。”
我什么话也没有多说,噙着眼泪给老师母深深鞠了一躬。
第二年我换地方了,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,虽然中间也有许多波折,但至少不用爬窗户。老师母家,再也没有去过了,工厂与她家很远,江南婉转的.小巷太多,我记不清楚她家在哪个巷道了。
做钟点工的日子,是我人生之中最潦倒的一段岁月,也是感触最多的。那段日子让我明白这个世上到处都有真情,只要敞开胸怀去接受,爱,就处处存在。
多年后的今天,脑海里闪过一朵明亮的花,那花开在江南,虽然和我的距离很远,却永远开在我心间。感恩之情再度弥漫心胸,感谢那位素不相识的老师母,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,让我感受到红尘里的暖。
曾经,不敢提及这段落魄的日子,生怕惹来旁人嘲笑的眼帘。而今,当我摊开心怀,安然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,却发现,岁月虽然赋予我很多坎坷磨难,颠簸流离,但是在经历这些的时候,我却收获了许许多多的感悟和温暖。
我想,无论多么卑微的工作,只要用勤劳的双手,用一颗真诚的心去做,都能得到大家的认可,赢得尊重。当苦难降临的时候,一定要学会安慰自己,善待自己,经历也是一种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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