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是春天散文
几年前的一个春日,正是万物蓄势而发。在苏州虎丘盆景园,见数以万计的盆景葱郁繁茂,情态各具,感慨良多。这浓缩的精华,颇有滴水藏海的气度,于小处藏山纳水,以小见大,隐隐有了山河之书的精魂。
我拍下一张最有味道的盆景,给它起名为“千手拥春”。朽木成干,千疮百孔。而新叶如玉,冉冉物华朝露升。时光荏苒,众多镜头下的景物早已模糊消黯,唯有这张清晰如昨,似一盏亮光挂在时光的路口。
小小的盆中一方浅浅的泥土,便是生命的支点,撑起一脉虬枝盘旋。对于自然的索取,一盆、一土、一光、一水而已,嶙峋的双手捧出的却是闪亮的青春。千年的风雨镂空了依稀的铜身铁臂,余下执拗的青筋盘旋,苍凉的姿态傲然不逊。风霜的摧残,对于弱者来说,是一次无力而抵的灾难,对于强者来说是生命的涅槃。哪里适宜种子的萌发,哪里就有深埋的根系。一次一次俯身,一次一次高昂,木质之弱,终见顽石的模样。
细细品味, 掌中瘦矍的`小树,怎不是古刹之内千年的老柏?见证沧海桑田,书写不朽的春秋。再看,静幽环翠,风壑云泉,却也是那山间的采药老人,歇息时所仰首的半壁浓荫。也或许是,白发飘飘的仙风道骨,树下闲坐博弈品茗。方寸之间彰显天地之胸襟。
枯槁是视觉的,灵魂是美丽的。那伸展的千丝万条青枝绿腕,一个个努力向上,拥抱住了整个春天。鹅黄的新叶嫩芽,沾染着婴儿的乳香。一伞碧云浓淡参差,翩若浮云。千疮百孔之后,执着向上,锁定千手拥春的姿态。无一枝是平淡之色,无一叶不昂首怒放。指若兰花,纤纤弄巧,努力抓住生命的每一个瞬间,开掘出人生最饱满的状态,青春永远向着太阳的方向。
生命不息,追求不止。唯有对生命深深地热爱,才是一切青春的源泉。青春不是生命的某个阶段,而是所呈现出的一种蓬勃的状态。小树真的不小,超越了生命的年轮,满脸阳光,一树青春。
为了看阳光,而来到世上。明媚是向光的种子一生不变的眼神。只要有一个季节,让青春再度重生,生命在那一刻灿烂升华,灵魂饱满而丰盈。就值得为此栉风沐雨,九死不悔。春来了,冬天之上见花开,生命所向,有什么能阻挡梦的萌芽。鹤发童颜,因为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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