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吟安一字不容易经典散文

时间:2023-06-11 10:52:46 文/孙小飞 文学北考网www.beiweimall.com

吟安一字不容易经典散文

  “吟安一个字,捻断数茎须”,这是卢延让在《苦吟诗》中所写的诗句,古人作诗写文,向来严谨,崇尚斟酌字句,琢磨语汇,因此,便有了那些专门以苦吟著称的诗人。

  先不说其他人吧,就说豪情天纵,诗史传天下的大诗人杜甫吧,他也是一个讲究苦吟的诗人呢,他自己都说“新诗改罢自长吟”,虽然说,他用的是“长吟”,而非“苦吟”,但是,一个“改”字,却说明了,杜甫在这新诗写成之前,一定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挣扎吧,要不然的话,他的好朋友李白也不会半开玩笑地对他说:“借问因何太瘦生,只为从前作诗苦。”由此可见,就算是才华横溢的杜甫,他的那些脍炙人口的好诗,也是“改”出来的啊。真正爱诗的人,绝对不会写完了一首,就搁在旁边,从此以后再也不看了,而是时时改,处处改,就好像白居易说的那样,“新诗日日成,不是爱声名。旧句时时改,无妨说性情”,由此可见,这古人写诗的态度,那都是极为认真的啊。

  当然,杜甫和白居易虽然有名,不过要说起苦吟的代表人物,他们却还都排不上号呢,要说最讲求苦吟的诗人,那还得说是孟郊和贾岛。他们都是中晚唐时期著名的“苦吟诗人”,他们都以苦吟著称,诗风相近,身世遭际又基本相当,全都是贫穷一生,所以,人们常常将他们两个合起来并称。

  就拿贾岛来说吧,他曾经在自己所作的诗歌后头附上了注解,说是:“二句三年得,一吟双泪流。知音如不赏,归卧故山丘。”那么,贾岛如此自赏,自认为乃是千古绝句,费尽了心思的,究竟是哪两句诗呢,这两句诗乃是:“独行潭底影,数息树边身”。只可惜,这两句让贾岛呕心沥血的诗句,在后世的影响力,却似乎并不是很大,恐怕很少有人会真心喜欢这两句,甚至很多人可能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两句诗吧。不过,正像贾岛自己所说的那样,“知音如不赏,归卧故山丘”,苦吟诗人写诗,不求名扬天下,万古流芳,只求能够对得起自己的一颗诗心便够了。虽然说,写这两句诗十个字,花费了三年的时间,或许是有些夸张了,但是,我们依然能够看到,贾岛崇尚苦吟,对于诗歌那种严肃认真的态度。

  世人对于贾岛和孟郊所代表的苦吟派,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,喜欢他们,崇尚他们的苦吟精神的人,将他们的位置捧得很高,几乎都已经超越了凡人,将他们神佛化了。比如说,晚唐时期的李洞,就非常仰慕贾岛的诗风,曾经为贾岛铸造了一个铜像,常常拿着一串念珠,念诵贾岛的名字,称之为“贾岛佛”,一日念诵千遍。遇到了有其他和自己一样喜欢贾岛诗歌的人,李洞一定会亲手抄写贾岛的诗句,赠给这位志同道合之人,还千叮咛,万嘱咐,说:“此无异佛经,归焚香拜之”。如此对贾岛膜拜,恐怕西天的诸佛看见了,都会嫉妒贾岛的吧。

  贾岛的诗歌,在唐末五代的时候,是很有影响力的,无独有偶,南唐的时候,有一个叫孙晟的,他差不多也和李洞一样,崇拜贾岛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了,他曾经画了贾岛的像,挂在壁上,朝夕礼拜。

  想那贾岛早年曾经出家为僧,后来因为得到了韩愈的赏识,这才还俗,准备考进士,他恐怕怎么都想不到吧,在自己死后,竟然有人因为仰慕他的诗歌而将他自己信奉为佛了,相比后世的元好问曾经贬称他为“诗囚”,他一定会更喜欢“诗佛”这个称号吧。

  的确如此,对于贾岛、孟郊,有人将他们捧得很高,就自然也会有另外的一些人,将他们视为草芥,那元朝的元好问,就不喜欢他们,称他们是“高天厚地一诗囚”,此语颇为苛刻,不过,还是颇能道出两人诗歌的特点的。贾岛和孟郊,他们都喜欢苦吟,崇尚推敲字句,可是,却往往过于专注锤字炼句,所以,往往忽略了诗歌整体的美,过于雕琢,有一种寒瘦窘迫之感。

  其实,对两人没有好感的,也不光是元好问一个人,早在宋朝的时候,就曾经有人对他们提出过质疑。宋朝初年的时候,欧阳修也有同感,他曾经评价他们说是“孟郊、贾岛之徒,又得其悲愁郁堙之气。”这样的评价,其实是批评多于赞美了。等大宋朝出了一个豪气干云,豪迈无比,酒酣耳热后,纵情高歌,诗情涌起的时候,曲子都缚不住的苏轼,对他们就更加贬低了。苏轼曾经在自己的《祭柳子玉文》中,将他们的写诗风格总结成四个字,叫做“郊寒岛瘦”,大意就是说,孟郊和贾岛这两个人,全都有着清寒枯槁,孤峭瘦硬的风格。在苏轼总结出了“郊寒岛瘦”这四个字之后,后代的诗评家,往往对贾岛和孟郊的诗歌多加指责,比如严羽,就曾经毫不犹豫地说:“下视郊岛辈,直虫吟草间耳”,这样的评价,可以说,已经将贾孟两人,贬到了极点了啊。

  虽然说,对于贾岛和孟郊,世人的看法颇有不同,可是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,那就是,他们的诗名,毕竟还是流传千古了啊。这个世上,千里马经常有,可是,伯乐却不常见,要是没有一个人的话,恐怕孟郊和贾岛,都会从此湮没在浩瀚的诗海之中,泛不起一点波澜,哪里还能够形成如此不同的两种说法呢。这位慧眼识英雄的人,就是韩愈。

  韩愈这个人,在中唐时候,那可是大名鼎鼎,直追李杜的啊,尤其是他所兴起的古文运动,在大唐朝掀起了一场诗文改革的狂澜,那真是家喻户晓,妇孺皆知的呢。在诗歌方面,韩愈崇尚的是奇崛险怪,注重“笔补造化”,讲究写出一种奇幻的感觉,这和“郊寒岛瘦”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。正所谓,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崇尚“横空盘硬语”,“险语破鬼胆”的韩愈,遇到了讲究推敲的贾岛和孟郊,自然会相互景仰,引为知己的。

  先说孟郊吧,这个人,清贫一生,屡试不第,直到四十多岁的`时候,才考中了进士,却只当过一些小官,死后还是靠着韩愈等朋友凑钱,才能够入葬。这人的气魄也不大,缺少像李白那样豪放的气度,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,他就得意忘形,在诗中写道:“昔日龌龊不足夸,今朝放荡思无涯。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”,颇有一种没有见过世面的穷措大之感。他生平最喜欢的事情,就是做诗了,一写起诗来,就连门都不出了,就算当了官之后,他也是这幅德行,结果连县令都拿他没有办法,只好找了一个人来帮他做事,然后将孟郊的薪水分了一半给那个人,称为“分其半俸”。他这个样子,难怪要被元好问称之为“诗囚”呢,这孟郊要是搁在现在的话,用一个词来形容他,那真是再恰当不过的了,那就是“宅男”,这孟郊,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“御宅族”了。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深得韩愈的欣赏,他曾经称赞孟郊的诗歌写得“刿目鉥心,刃迎缕解。钩章棘句,掐擢胃肾。神施鬼设,间见层出”,也就是说,韩愈之所以喜欢孟郊,经常接济他,就是因为喜欢他做诗的时候,爱挖空心思,总是使用常人想象不到的那些诗句。而这些诗句是怎么来的呢,自然是孟郊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呆在家里苦吟,当“诗囚”换来的了。

  再说贾岛吧,他和韩愈之间的关系,那就更密切了,可以算得上是半师半友的关系。不知道为什么,天底下的苦吟诗人,好像都没钱,孟郊是这样,贾岛也是如此,他生活的清苦,比孟郊更甚,苦吟求句,自然也比孟郊更甚,要不然的话,他也不会被后人当成“佛”来崇拜了。

  孟郊苦吟的时候,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,而贾岛呢,贾岛的苦吟,那是无时无刻不在吟诗作对,随时随地都在搜肠刮肚啊。据说,他和韩愈之间的相识,还是很有戏剧性的呢,这个故事,被后人称为“推敲”的故事。

  想当年,他曾经写了一首名叫《题李凝幽居》的诗,诗中有两句说是“鸟宿池边树,僧推月下门”,他觉得这个“推”字似乎不太好,想改成“敲”字,一时拿不定主意,于是就骑在毛驴上,反反复复地做着“推”和“敲”的动作,反复揣摩,没想到,他太过于专注了,竟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官轿,因此冲撞了当时的京兆尹韩愈。韩愈是个爱惜人才的人,当他问明了情况之后,非但没有责怪贾岛,反而还和他一起琢磨,最后才敲定,用“敲”字更好。其实,用“推”还是“敲”,意思是差不多的,只是这个“敲”字一用,使得整首诗歌,更具有声音的效果,以动衬静,更加体现出夜深人静的感觉,和王维的“竹喧归浣女,莲动下渔舟”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  据说,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巧遇,才使得贾岛和韩愈成为了忘年之交,贾岛曾经受教于韩愈,还曾经在韩愈的鼓励下还俗参加科举考试,只可惜累举不中第,一生郁郁不得志,只当过长江主簿之类芝麻绿豆那么大点的小官,虽然当上了官,还是免不了穷愁潦倒。不过,即使如此,他依然不忘苦吟,“尽日吟诗坐忍饥”。想那孟郊曾经因为苦吟,薪水减半依旧乐此不疲,而贾岛呢,据说还曾经因为苦吟耽误了自己的仕途呢。

  这个世上,像韩愈这样的伯乐毕竟还是少数啊,有些人,不仅不欣赏贾岛的才华,更兼没有“宰相肚里能撑船”的气量,所以,这便害苦了贾岛。有一次,贾岛在长安的时候,看见秋风萧瑟,卷下落叶片片,于是,便诗性大发,随口吟道:“落叶满长安”,可是,当他想配个下句的时候,却又犯难了,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啊,于是,他便再次进入忘我的境界,冥思苦想,突然想出了“秋风吹渭水”,因此兴奋异常,不料想,开心过了头,因此而冲撞了大官刘栖楚。这件事情的开头,和与韩愈相撞的那次,颇为相似,只可惜,结局却不一样啊,刘栖楚没有韩愈的雅量,将贾岛关了一天,才放出来。

  其实,贾岛得罪的大人物,还不只是一个两个呢,他和别人不一样,别人得罪权贵,是因为政见不同,而他呢,全部都是因为他的苦吟。不光是刘栖楚,有传说提到,他还曾经写诗嘲讽公卿裴度,就连宣宗皇帝都不放过,他没认出微服私访的宣宗,还说他是鲜食美服,不懂诗词。就这样,贾岛因为苦吟爱诗,而白白毁掉了自己的前途。

  其实,又何止是贾岛和孟郊呢,崇尚推敲,讲究炼字的人,绝对不只是一个两个啊。有的时候,一首好的诗歌,会给人一种不可易一字的感觉,天下间的文字有那么多,每个字,都有很多同义词,但是,在那种语境,在那种诗意之下,就只有这某个词,才是最合适的。真正是不可增一字,也不可减一字啊。

  据说,诗僧齐己曾经写了一首诗歌,名为《早梅》,其中有一句说是“前村深雪里,昨夜数枝开”,郑谷提出,要是将这“数枝开”中的“数”字,改成“一”字,意境便会完全不同。的确是如此,既然是早春之梅,自然是罕有之物,尤其是在冰天雪地里盛开,那是多么不容易啊,要是用了“数枝”,虽然看上去比较热闹,可是,梅花那傲霜雪,凌寒独立的形象,就会大打折扣了,所以,还不如将这“数”字,改成“一”字,更能写出雪中早春之梅的神韵,也能够反衬出诗人踏雪寻梅的喜悦之情。就因为这么一个字,齐己拜郑谷为师,称之为“一字师”。

  贾岛曾经因为苦吟而巧遇韩愈,因此留下千古传奇,其实,也不光是他,因为苦吟而结缘之人,还有很多。晚唐的时候,有一个著名的诗人,叫做王贞白,在当时那是赫赫有名的,他曾经写了一首诗,名叫《御沟》,那是他的得意之作,于是,他便将这首自己心仪的作品,抄写下来,拿给诗僧贯休看,“一派御沟水,绿槐相荫清。此波涵帝泽,无处濯尘缨……”贯休看了之后,回答说,这首诗很好,但是,其中有一个字用得不太妙。

  王贞白当时听了很生气,拂袖而去,众人都觉得,两人这交情,可能就这么完了,可是,贯休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,还对旁人说,王贞白的文思很敏捷,一定会想到怎么改的。而且,他还提前写了一个字在掌心,说那王贞白要是改的话,一定会改这个字。没过多久,王贞白真的回来了,告诉贯休,自己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改,他将“此波涵帝泽”中的“波”,改成了“中”。而贯休将自己的手掌摊开之后,上面果然有一个字,写的正是这个“中”字。

  要知道,古人写诗,讲究对仗工整,崇尚形式和意境同样唯美,在“无处濯尘缨”中,用了一个“处”字,所谓的“无处”,乃是虚指,若是上句用了个“波”字,变成了以实对虚,便显得不太工整了,而用“中”字,便没有这个问题了。虽然说,这是两个没有什么实意的词,可是,古人写诗之严谨,可见一斑,真的是做到了字字斟酌啊。

  喜欢写诗的人,往往会如痴如狂,一看见诗歌,就忘记了一切,似乎是进入了一个逍遥游的境界一般,所以,难怪孟郊宁愿饿肚子,薪水减半,也要在家里闭门造句,而贾岛呢,更是为了写出一句好句子,三番五次冲撞官轿。晚唐的时候,还有一个诗人,名叫周朴,虽然诗名不甚响亮,不过,要是说起苦吟之性,却是一点都不逊色于贾岛和孟郊啊。据说,他和贾岛一样,喜欢一边走路,一边搜索枯肠。有一回,他在山野中漫步,身边正好走过一位樵夫,他突然大叫一声,抓住了樵夫的胳膊,道:“我得之矣!”事有凑巧,这时候正好有巡逻官兵路过,看见了这一幕,还以为周朴是抓住了什么贼人呢,便拥了过去,最后才知道,原来周朴是看见了那樵夫背上的柴草,所以想到了一句妙诗,叫做:“子孙何处闲为客,松柏被人伐作薪”,官兵哭笑不得,这才将樵夫给放了。

  听起来像笑谈,说起来像传奇,可是,那却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啊,虽然说,过分讲究雕琢,崇尚苦吟,未免变成了“寻章摘句老雕虫”,这也并不足取,可是,保持一颗严谨之心,用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来撰文写诗,却一点都没有错。古人为了笔下的每一个字呕心沥血,“吟安一个字,捻断数茎须”,可是,现如今的人们,吃惯了快餐,过惯了快节奏的生活,恐怕真的很难像古人那样倾心于文字了吧。别说推敲琢磨了,有的朋友,不注重错别字的修改,不在乎“的、得、地”之类虚词的使用,不留意标点符号是否正确,这样的文章,即使用再多华丽的辞藻,也未免让人觉得白璧有瑕,算不得是旷世杰作。或许,我们真应该安静下来,学学古人那种不放过一个字,将全身心投入到文字中的苦吟精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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